少年何为014
江阮惊讶地抬起头，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。
趴上来？趴哪儿去？
从江凌没有波澜的眼睛里，他确认了自己猜测的正确性。他二哥就是让他趴到他腿上，像个三岁小孩儿一样被揍屁股。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，无比痛恨自己跟江凌之间的默契，连他一个没有情绪的眼神都能准确领会。
江阮羞得耳根发红，望着江凌的目光中带上了恳求。
江凌淡淡地看着他，不为所动。
江阮望了一会儿，知道江凌不会改变主意，僵硬地一点点站起身，蜗牛一样挪过去。
挪到离沙发半步远的时候，他怎么也迈不动步了，红着耳朵低头支吾：“哥，能不能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左手腕忽然被攥住，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得摔在江凌腿间。紧接着身子就被对折了压下去，屁股被腿顶到最高点，然后一巴掌狠狠揍了上去。
“受罚也敢讨价还价，我惯的你。”江凌说。
江阮呜咽一声，想象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，羞耻得身子发颤，抱住了江凌的小腿闭起眼睛装鸵鸟。
江凌一把将他的裤子扯到腿根，感觉到抱着小腿的手骤然收紧，按着他的腰问：“羞吗？”
江阮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，咬了咬牙，闭着眼颤声说：“哥别说了，快打吧。”
江凌轻笑了一声：“知道羞就好，下回乱逞英雄的时候，就想想今天是怎么被哥哥按在腿上打屁股的。”
江阮埋着头不吭声，耳根烧得更红了。
江凌视线一转，落在他后臀那道伤上，青紫的肿痕一直蔓延到右胯，白天心惊肉跳的一幕立刻浮现在眼前。
他盯了一秒，毫不留情地一掌扇在没有伤的半边。
江阮一声嚎叫，半路又硬憋回去。程星煜就在隔壁睡觉，即便家里隔音好，他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乱叫。挨了这一下，心里更是慌得不行，他二哥居然这么生气吗？
这时就听江凌语气轻飘飘地说：“怕烨哥打坏了弟弟心疼，你就冲过去用自己挡。我看你挺关心别人哥哥的，不然你去给烨哥当弟弟？”
江阮立刻辩解：“我没有！我是看小煜子受不了才去挡的！”
话音刚落，他就感觉压在腰上的手一沉，身后传来一声哼笑：“小煜受不了你受得了是吧？行，我看看你屁股是不是铁打的。”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，又快又狠的巴掌就接连不断揍在屁股上。
“呜……”
江阮紧紧抓着江凌的腿，不敢大声叫，只被疼痛刺激得小幅度地扭动，但因为被江凌按着，怎么扭都逃脱不了挨揍的命运。
“躲？”巴掌着肉的“啪啪”声顿时更响了。
疼痛翻倍的江阮哀叫一声，求饶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：“不敢了不敢了，我错了，哥哥饶了我……”
然后用尽全力控制着不让自己乱动。
江凌看他绷着不动，屁股上的肉疼得直颤，终于停下手。
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，问江阮：“下回还逞不逞英雄了？”
江阮知道江凌想听什么，但又不想随便糊弄他，就吸着鼻子说：“二哥，我也不想这样啊……但我要是不挡，那一下就得落在小煜子身上，你想想他当时那样儿，要是再挨一球杆，说不定就真打坏了，那我也不能干看着啊……”
屁股上立刻又挨了一下，疼得他一抖。
“烨哥是小煜的亲哥哥，他还能把他弟弟打死吗？”
江阮小声反驳：“打不死，还打不伤吗？那可是高尔夫球杆……”
“你也知道那是高尔夫球杆！”江凌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明显的怒意，“我看你还是不疼。”
说完，他也不听江阮辩解，扬起手继续揍。
后面那块地方本来就不大，被蹂躏了一遍又一遍，早就肿起来。别说江凌力道一点没减，就是随手碰一下都疼。江阮虽然觉得给程星煜挡球杆没错，但让二哥为自己担心确实不应该，就咬牙撑着不动，暗暗祈祷他二哥快点消气。
江凌打了十下，停下来问：“你错了吗？”
江阮说：“我错了。”
“下次还替人挡球杆吗？”
江阮就不说话了。
江凌接着打。加了力道的十下打完，停下来问：“还挡吗？”
江阮满头满脸的汗，但依然咬着牙不改口。
再十下后，江阮仍然不松口。
江凌沉默了一会儿，松开手说：“下去。”
江阮本以为还得熬几轮，不想江凌忽然停下来。
他扶着江凌的腿想撑起来，结果扯到身后的伤，四肢一软，就要翻到地上去。
江凌立刻伸手接住他。
江阮借着力道跪好，在江凌收回手时，正好瞥见他的右手掌肿起了一层。
江阮心里一颤，自己前后挨了五六十下，屁股都肿起来了，手掌上没什么肉，会肿也不奇怪。
他咬了下嘴唇，忍不住去瞄那只手，一眼，又一眼。最后终于靠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，用指腹去揉江凌的手掌，小声说：“二哥屋里不是有戒尺吗……”
江凌感觉到他在揉自己的手，当即把手一抽，淡淡地说：“让你在我眼前受伤，本来就是我的错。这次的事情，我和你一样，都该长长记性。”
江阮愣住，随即眼圈就红了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凌：“二哥，你怎么能这样！”
江凌微垂着眼看他，并不说话。
江阮愤怒又委屈：“你这是在威胁我！”
江凌注视他两秒，说：“对，我是。”
他料想江阮没那么容易妥协，这小子看着一打就服，有时候却非常执拗。程星煜、庞梓这些人，都是江阮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起玩儿的玩伴，感情非比寻常。江阮可以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帮他们、跟他们讲所谓的哥们义气，但今天这样的事情，已经触到了江凌的底线。
江凌说：“你在外面受的所有伤，责任都在我。你要是不想连累我，就好好想想以后再有这种事，该怎么保护好自己。”
江阮从来不知道他二哥这么一个温和有礼的公子哥儿，居然也会这么无赖，气得大叫：“不行！二哥你不能这样！我不同意！”
江凌说：“不需要你同意。”
江阮瞪着他，心里骂了十来遍“暴君”“法西斯”，突然想起江焱，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：“大哥不让你这样！你不能这样！”
江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：“不用你提醒，我今晚就跟哥哥请罚。”
江阮再一次愣住，随后气得掉眼泪：“谁提醒你这个啦？！”看江凌神色冷静——过于冷静了，以至于显得不近人情，简直不能理解，愤愤地质问，“你跟小煜子认识也有五年了吧？你们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了吧？这么多年感情，今天那种情况，你袖手旁观我不说什么，但总不能拦着我吧？！”
江凌说：“普通的帮忙可以，会伤到自己的不行。这是我的底线，没得商量。”
“那你就希望我变成一个见死不救的缩头乌龟吗？！你希望你弟弟是一个连朋友有事都不敢管的懦夫吗？！”
“比起以身犯险，我更希望你是一个懦夫。”
“那是你的想法！不是我的想法！”江阮气急败坏，“谁要当懦夫啊？人家哥哥都希望自己弟弟好，你怎么会希望我当一个懦夫？你还是我哥吗！”
江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。
江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，一边愧疚，一边又气自己在吵架的关键时刻掉链子，抬起手就往脸上抽。
江凌挡住他的手：“别打脸。”
江阮跟他对视两秒，抬手狠狠抽在自己左半边屁股上，整个人顿时疼得抖成筛子，眼泪一下涌出来。
他跪在地上抹眼泪，看着可怜兮兮：“二哥，你不能这么霸道，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……”
江凌弯唇，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：“不用你喜欢，记着我是你二哥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