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何为004
江凌握着戒尺，垂眼看着像鹌鹑一样跪在地上的江阮：“两周……摸底考试那周，你也一直在玩游戏？”
江阮回到家就乖乖进书房请罚，把怎么开始玩的游戏、怎么为了玩游戏把手机带到学校、又怎么慌里慌张地顺手把手机塞进江凌的桌洞，一五一十全说了。
他听到问话僵了一下，有些底气不足：“是。”
江凌问：“这次成绩下降跟玩游戏有关系吗？”
江阮心里哀号，罪名又要多一条……偷偷抬眼去看，结果正正对上江凌的视线，立刻低下头，支吾着说：“一点点……”
江凌轻笑了一声：“问你游戏玩多久了，你说一两周；问你跟成绩下降有没有关系，你说一点点……”他用尺子点了点江阮的裤腰，“戒尺不上身，我看你不会回话。脱了，我帮帮你。”
江阮眼睛里迅速聚集了一层水汽。他二哥打人特别喜欢用薄戒尺，不会打两下就又青又紫，只会无限地延长痛感。他挨了江凌的打之后，才知道原先大哥对他有多么仁慈。
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凌说：“哥哥我错了，我会回话。”
“多大了，挨打前还求饶。”江凌揉了一下他的头，语气不急也不恼，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，“动作快点，打完你我还得接着写企划案，哥哥今晚要看的。”
江阮委委屈屈地站起来解裤子，心道那你去写企划案啊，干嘛非要先打我啊？
他磨磨蹭蹭地把下面褪干净，只穿着校服上衣在沙发上撑好。
刚摆好姿势，毫不留情的一记就抽了上去。
“成绩下降跟玩游戏有关系吗？”江凌问。
江阮猝不及防挨了一下，哀叫一声，那点蒙混过关的心思全被这一下给打没了，吸着气老老实实地说：“有关系。”
江凌笑了一声，抬手又给了他一下：“看来还是得这么问。”
这两下一点没放水，江阮疼得要命，怕江凌再打，赶紧抢先招供：“周日晚上出了新副本，我熬夜刷副本来着……”
“周一上午考的是语文，那就难怪了……”江凌了然，直接判刑，“二十，报数反省认错。”
然后扬手挥了下去。
第一下就抽在之前挨过的地方，江凌的力道又不小，江阮感觉身后像炸开了一样，痛呼都被卡在嗓子里，憋了半天才呜咽出声，颤抖着报数：“……一，我不该打游戏，我错了。”
谁知江凌在同一位置来了一下更狠的：“你错在不该打游戏吗？”
江阮一声嚎叫，下半身像鱼一样弹起来，被江凌用尺子压回去：“别乱动。”
江阮不停消化着痛感，脑子里还得不停思考，最后改口说：“……二，我不该因为打游戏耽误学习，我错了。”
“因为别的耽误学习就可以吗？”江凌比着上一下的力道又砸落一尺。
“不可以不可以……”江阮眼泪都被逼出来了，屁股反射般歪到离江凌远的一边去，带着鼻音说，“……三，我不该耽误学习，我错了。”
江凌这回终于没再挑他反省的错，只是哼笑一声，戒尺再度挥落：“都报到三了？之前反省对了吗就往下报？挨打都不乖，重来。”
江阮心里凄凄惨惨——还是没躲过去。
他最怕江凌这样。大哥打他的时候好歹把道理给他讲清楚，哪里做错了，为什么是错的，打多少下。但江凌非但让他自己去想，想错了还得挨打，虽然事先也会说罚多少下，但真正计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了，跟不说数也没什么区别。
但他也不敢抗议，怕给自己再多讨来几尺子，只能努力表现得乖一点，希望他二哥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稍微打轻一点。
江凌看他没求饶也没耍赖，果然满意了不少，力道也不像纠错的时候那么重了，尺子也尽量往颜色浅的地方落。
但即便这样，二十下打完，江阮身后还是肿起了一层，颜色也变得红通通的。
江凌看着仍然紧紧抓着沙发边缘的江阮，问他：“还行吗？”
江阮眼泪汪汪地扭头看他，心道说不行你就不打了吗？就吸了吸鼻子，说：“还行。”
江凌走过去揉了揉他脑袋，问：“还有什么错？”
江阮说：“带手机上学、私下议论老师、顶撞老师、连累哥哥被骂。”
江凌手一顿，说：“我是你哥哥，没有连累不连累的说法。但如果你的同桌还是程星煜，那今天可就真连累人家小煜了。”
江阮有点不高兴：“我才不会那么没义气，要是小煜子，我早站出来承认了。这不是当时二哥不让我管吗？”又嘀咕一句，“再说小煜子也解不开我手机啊……”
江凌把最后那句带点埋怨的话听得一清二楚，好笑地说：“你多少次大摇大摆地在我面前解锁，就六个数字，想记不住都难。”
江阮见他听到了，看样子没生气，言语间还有跟自己解释的意思，立刻理直气壮地反驳：“我解锁你就看呀？‘非礼勿视’听过吗？就算你知道密码，你要看也就看了，干嘛给别人看啊？不知道这是我隐私吗？”
江凌拍了一下他的头：“非礼勿视是这么用的吗？”又难得跟他讲道理，“你上课跟人发消息，跟上课传纸条有什么区别？被老师发现还不能看了？”
当然，要是知道“纸条”上写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他是肯定不会让吴楠看的，但这话不可能跟江阮说。
江阮被他说哑火了，默默闭上嘴。
江凌用戒尺拍了拍他身后：“你刚才是什么态度？我侵犯你隐私了，那戒尺给你？”
江阮一哆嗦，重新把头转回去，蚊子似的哼哼：“哥哥我错了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非礼勿视：不符合礼教的东西不能看。出自《论语·颜渊》：“非礼勿视，非礼勿听，非礼勿言，非礼勿动。”